程锦皱眉：“小安，好好说话。”他看小安撅起了嘴，便说，“直接告诉我结果。”
“哦。那天出现在度假村的是钟濯一派的人，钟濯和汤文朝关系不好，可以说是针锋相对。”小安看程锦仍然皱眉，忙加快语速，“主要体现在，汤文朝反对死刑，钟濯支持死刑，他们各有各的支持者。”
“没了？”程锦问。这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吧？“没有其他事，那就解散吧。”
小安蹦起来：“我要去计算机室，我的卫星啊！”她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跑开了。
叶莱道：“老大，我们也走了。”
她踢了踢步欢：“走啦，别看你的手机了。”
大家各有任务，程锦和杨思觅也有，他们要去见孔渝。
看守所离公安局有段距离，开车过去后，他们在简陋的探访室里等了好一会儿，孔渝才被带出来，手铐脚铐俱全，模样和照片上相差不大，但憔悴许多。
孔渝在椅子上坐下后，看向程锦和杨思觅：“请问找我什么事？”
程锦打开手机，播放李唐威胁汤文朝的那段录音：“我们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”
孔渝笑了，笑容有点戏谑：“你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？”
程锦平静地道：“麻烦解释一下。”
孔渝往后靠到椅子上，但这椅子的靠背非常不舒服，他只好又坐直了。
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。汤法官妻子失踪的事我不知道——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消息不灵通。刚那个声音我倒是知道是谁的，那人叫李唐，是我的一个下线，很有路子的一个人，所以你们一直逮不到他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威胁汤法官，大概有某种目的吧，祝你们早日抓到他，让他亲自回答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。”
程锦道：“关于汤文朝法官妻子的事，你能给我们什么建议吗？”
“警察什么时候在绑架案上也需要我的建议了？”
“因为你愿意配合。”
“我的确愿意配合，因为我想做个好人。”孔渝哈哈大笑，像是自己说了一个绝妙的笑话。
程锦默默地看着他，杨思觅没看他，而是在看程锦。
孔渝自顾自地笑着，笑够了之后，他说：“我对这事看法是：汤法官得罪的人太多了。我建议你们去查一下最近有哪些犯人刚被释放出狱，说不定是他们中的某人为报复汤法官而作的案。至于李唐为什么要掺合这事，我真想不出来。”
杨思觅道：“李唐威胁汤文朝的行为只能得到一个结果，就是让你失去唯一生还的机会，虽然这个机会本来也很渺茫。”
孔渝满不在乎地耸耸肩。
杨思觅道：“李唐说你是个好人。”
孔渝一怔，然后笑道：“如果我是好人，这个世界上的人就都是天使了。”
程锦道：“汤法官的夫人已经被证实死亡了，现在，又有个小男孩失踪了，他或许还活着，我们得想办法找到他。”
“我真的想帮忙，但我帮不上啊。”孔渝叹气，摊手，手铐哗哗作响，衣袖从手腕上滑开，露出下面青紫的皮肤。
“谢谢。”程锦把杨思觅拉起来，“我们走吧。”
“喂！”孔渝叫住他们，“如果你们见到李唐，替我谢谢他。”
离开探访室后，程锦道：“孔渝不怕死？他好像很期待被判死刑。”
杨思觅看向他。
程锦道：“生既无欢，死又何惧？”
“死是他唯一能选择的自由。”
程锦道：“想死不一定要死刑。”
“想死的人中，真正去自杀的很少，他们有各种各样的原因，仍有牵挂的，怕麻烦别人的，怕尸体难看的，怕死后被人议论的，怕没死成反而残废的……”
程锦忙打断杨思觅：“你还深入研究过这个？”
“说服别人去自杀时用得着。”
“思觅……”
杨思觅无辜地看着程锦，他以为程锦更想听孔渝，便说：“孔渝不会自杀，他是个矛盾的宿命论者，习惯听天由命，不会主动出击。如果被判死刑，他会认为是自己活该；如果没被判死刑，他会认为自己活该继续活受罪。”
程锦无语：“难道他还真的想做个好人？”
“他心理有问题，犯罪会让他产生巨大的负疚感，驱使他去自我惩罚，他衣物下面伤痕累累，你看到他的手臂了吗？还有他的背——他不敢靠到椅背上，因为背疼。”
“……”
程锦：希望所有的罪犯都有这种心理问题。
“他那些手下肯定非常蠢，所以才会信任这种不稳定的人，所以现在都得给他陪葬。”
程锦叹息：“他们蠢一点对我们是好事。”
回到车上，开车的警员问程锦：“回局里吗？”
程锦道：“不，去法院。”
杨思觅拿过程锦的手机，打电话到法院找钟濯副院长，接电话的人说钟濯不在。
杨思觅道：“那么，你有半小时去找到他，我们的文件会在十分钟内发到他的邮箱里，提醒他去查看。对了，我不喜欢等人。”
说完他挂断了电话，开车的警员从后视镜偷瞄他，见他抬眼连忙移开目光。
程锦叹了口气，把杨思觅拉过来让他靠到自己身上：“到法院至少要一小时，你先睡会儿吧。”
杨思觅闭上眼睛，程锦握住他的手。杨思觅感觉到程锦在摸他的指甲，他动了动，然后被程锦搂得更紧。
一个半小时后，程锦和杨思觅才出现在钟濯的办公室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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