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住手——”刀疤脸的狂怒声回荡在整栋楼里︰“你敢波及普通人？”
“嘻嘻，什么叫普通人？”
“哗啦！”
气管被割破的声音。
“你听？”
“鲜血喷出的动静，是不是像风一样美妙呀？”
“你这个疯子！”
剧烈的冲击波让整个楼层不断震荡。
“嘻嘻，那又怎么样呢？我曾亲眼看到了父亲的颈脖发出风声啊；看到了继母倒在血泊中全身赤裸的模样；看到了哥哥被活剥后将皮肤挂在书上；也看到了姐姐被强暴后刺穿了下体；更看到了还是婴儿的妹妹，被扔入火堆里烤熟吃掉……那时候，从来没有人说不能波及普通人。”
“也没有人无能咒骂。”
“人间是什么？”
“人间就是一场游戏呀。”
“嘻嘻，失败者，会遭受命运的惩罚！”
“不过，如果命运不惩罚失败者该怎么办呢？”
“嘻嘻，很简单，那么，我来！”
“让失败者感受痛苦，我的最爱！”
“不光是你！”
“还有你、你、你……”
“小宝贝们，都藏好了吗？”
听着那个异类用滑稽地语调嬉笑询问着，藏匿在这栋楼里的人只觉得遍体生寒。
这家伙真是一个报复世界的疯子！
“我来喽！”
“嘻嘻，发牌……”
……
……
无论是楼内的哀嚎惨叫，还是楼梯里流淌的血浆，都在无声的证明着，这栋楼里死了很多人。
警戒人员、勘验组、战斗组……包括大量尚未疏散的平民。
整栋楼几乎都被那个疯子血洗一空！
哪怕有少量的幸存者，最后也几乎是被抬着出去的。
这些幸存者脸色发白者有、精神失常者有、失魂落魄者有……但无论是哪一种，噩梦将永远出现在黑夜。
医疗雇员组始终躲在那间卧室里没有出去。
为此，他们逃过了一劫。
但陈怀宣知道，这并不是命运的馈赠，而是第二张纸牌的干扰，“阻止”了那个疯子的靠近。
“怎么了？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？”
仁智学堂的图书馆里，阿光看着陈怀宣，目光之中略有担忧。
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陈怀宣。
迷茫、颓废，仿佛不知前路。
“没事。”
双手颤抖地握住了滚烫的茶杯，陈怀宣毫无察觉的低头啜了一口。
看着眼前这个人杂乱的头发，胡须也冒了尖，还穿着明显与温度并不匹配的厚重外套，身体也仿佛很冷的模样，阿光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“真的没事？”
不耐其烦的问了一句，得到的，却是一个勉强的笑脸。
“真的没事。”陈怀宣抬起头，干裂地嘴唇笑了笑︰“对了，帮我借阅一本书。你知道的，结业后，我的借阅证就到期了。”
“什么书？”
“《墨丘国神话历史详解》。”
阿光看着陈怀宣的眼睛，后者瞳孔如针，与他对视了一眼后，却也很快的偏移开。
许久。
“……好。”
用阿光的教务身份借走了书籍，陈怀宣裹着它，默默地回到了咸池公寓。
“小宣！”
“小宣？”
“嗯？”
如梦初醒的他偏过头，看了一脸狐疑的门房老人。
“怎么了？失魂落魄的，叫了你好几遍都没有反应？”
“走神了，抱歉了老伯！”
“没事，看着点路。对了……”老人转过头︰“差点忘了，给，你的信。”
“谢谢。”
木讷的接过信，陈怀宣走入了门洞，路过生活区的时候，一个孩童被一条野狗按在榕树下，但他熟视无睹。
进入了房间，关好门，陈怀宣没有去看那封信，而是默默坐在的书桌上，翻开了仁智图书馆借阅的书籍。
“墨丘之国……”
从第一页开始翻起，直至深夜，这本厚厚的书籍大概只看了四分之一都不到。
陈怀宣突然想到了相框里那个男人的书桌，同样的《墨丘国神话历史详解》。
“多少页来着？”
闭上眸子，利用“神”进入小蔷身体里的方式，陈怀宣阅读着自己的记忆。
时间回到不愿想起的一月十八，他来到某段记忆里，开始一帧一帧的解析着那间卧室里的相关片段。
“四百六十七页。”
睁开眼睛，将手里的书籍同样翻到相同的页数。
“墨丘之神……”
陈怀宣喃喃自语。
这一夜讲述的是古代墨丘国的神话，描述的是一位邮件、交通、信息、偷盗之神。
据说，这位神明是维皇的使者，更是曾经作为祂的信使。
“维皇？”陈怀宣眯了眯眸子︰“维皇上帝？”
这个世界影响力最强的神明，也信仰教派分支众多的至高之神。
他继续看了下去，但翻找过后，却并没有找到与纸牌相关的线索。
直到，《墨丘国神话历史详解》的后半部分，陈怀宣读到了这位神明信使因偷懒沉睡，从而耽误了维皇送给诸神的信笺，继而被维皇降下神罚，用雷霆劈下了一只神之手臂，残骸落入了人间。
据说，那只神之手臂的一部分骨骼最后被人盗走，打磨制成了一副十二张的骨牌，史称墨丘骨牌。
陈怀宣还从书籍里翻到了一张本应该早前列的代序。
那位代序的民俗学者在书中认为，墨丘骨牌象征着灾难，因为在神之手臂被劈断的过程中，它承载的是那位信使的负面情绪。
绝望，痛苦，贪婪，虚伪，懦弱，恐惧……正面的情绪几乎是微乎其微的。
那人最后还呼吁，神话和历史应该严格区分，不要因此放任墨丘文物持续流入蓬国这种犯罪行为。
后面呢？
陈怀宣翻到了最后一页，却再也没有找到骨牌的相关线索。
他想了想，然后重新翻到了那一页，看了一眼民俗学者的名字。
陈微民。
恍然地抬起头，陈怀宣微微眯了眯眸子。
他看着窗外投进过来的阳光，不由得愣了一下。
原来，不知不觉，天色竟然都已经大亮了。
太阳重新主宰了天空。
……
……
“你好，请问陈微民先生在吗？”
这一天，陈怀宣利用公用电话亭往出版社打了一个电话，但接线人最后反馈的信息却让他愣了下。
“墨章路十四号。”
这个地方陈怀宣记忆深刻。
因为那天郡和收到消息，最后赶到的那栋楼，就在墨章路十四号。
不过，现在那栋楼明显已经变成了死楼。
“陈微民？好巧。”陈怀宣喃喃自语。
原来，这个家伙就是第一个被发现死在客堂里的那个死者。
当时，他有很多个称呼。
遇难者。
卧室的主人。
相框内黑白照片的博学之士。
也是第二张墨丘骨牌的最初拥有者。
站在马路上，陈怀宣远远望了一眼墨章路十四号的方向。
这么多天了，如果没有人发现那张牌，它应该仍旧悄悄地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。
但眼下，盯着那个地方的人，绝对不止一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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