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”老者睁开惺忪睡眼问道,“陛下,您这大晚上的不在宫里,和大官人来我这老骨头这里做什么?”
“陛下硬拉臣来的,打搅夫子休息了。”大官人是被元朔帝从府邸的床上硬拉起来的,说完还揉了揉眼睛,在被他称做夫子的老者面前表现得像个晚辈,哪怕二人的道行相差无几。其实皇帝心里也纳闷,像大官人这样离成仙仅一步之遥的人物,怎么还需要睡觉?
“老师,并非是学生有意打搅您休息,您看这颗明星。朕的太史令告诉朕,这颗星上一次出现是在八百多年前,现在它突然出现,而且还越来越近,朕担心会出大事。”太史令汇报的时候,元朔帝刚脱了衣服准备临幸爱妃,结果裤子都没提好。他见自己老师和大官人都一脸淡然,根本不在乎那颗明星,心中暗自着急。
“他们两个拿着俸禄不干事啊,要不要明天找个理由,把大官人砍了?老师嘛,老师就给关在望楼地底,那里就再也看不到春风巷子了。”他喃喃自语,还瞥了一眼大官人的脖子。
“陛下,这颗星无碍。臣在来的路上算过,并不会出什么大事。”大官人笑着拉住皇帝的袖子就走,“莫要打扰了夫子休息。”
皇帝一边喊着“好你个大官人,既然算出来了还让朕再跑一趟,朕要杀你的头”一边被拖下了望楼,两人的关系好的有点不像是君臣。
夫子望着那颗星出神,不知想起什么往事,长叹一口气。
那颗星的光芒突然黯淡下来,它被白衣攥在手中。
“老师将这颗明星给了我,现在我将它送给你。”白衣打开手掌,小院里星光大放,映白了一片天。
星光并不刺眼,朱砂伸出双手接住她递来的明星。一个七岁还没有修行的小娃娃,怎么可能托的起一颗真正的星星。星光入手的一刻,势将朱砂压的粉碎,于是白衣双手托起朱砂的小手,将明星送还给夜空。
小小一个托的动作,让小娃娃筋疲力尽,全身都在诉说困意。他倒在白衣怀里,沉沉睡去。
等他再睁开眼,夜还未过去。举目望去,四周星辰茫茫似海,道道星光相连化作诸天星斗。他轻声呼唤白衣没有得到回应,也不敢擅自走动,怕迷失在星海。
一条无形的线从身后缠绕在朱砂的手腕上,牵引着他,力道微弱,却让人安心,仿佛带有安抚的力量。
朱砂跟随着穿过群星,手腕上感受到的力道愈来愈强。
周天星斗的边界,一颗明星闪烁,无形的线正是从它这里延伸出来。光芒不刺眼,并且十分温暖,让人忍不住亲近。它主动跳入朱砂的手心,不像之前那般沉重,轻盈的没有一点质量。
明星快速闪烁几下,轰然撞入他的胸膛!朱砂被这一下吓得够呛,不由得向后倒去,从夜空坠落,坠向下方的瑕瑜城。
“呀!”朱砂猛的从床上惊醒,一身的冷汗。这里很久都没人住过,床褥居然像是新的,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。
他蹑手蹑脚的下床,光着脚推开屋门,小院子里一片寂静。白鹤睡在老树根脚下,白衣不知道去了哪儿。
他探着头看向夜空,一颗明星回应似的闪烁。
白衣箕坐云端,好不惬意的饮上一口美酒,看着那颗明星,眼睛熠熠有神。
“为师没有什么能够送给你的,唯有这颗星。”
老师凭两袖的清风拢起星光,聚起一颗明星,然后送入夜空。最后的时候,他明显已经油尽灯枯,脸色发白,拼尽全力才能够成功。
这颗明星,貌似很了不得。
“老师可没告诉我呢。”她的语气中充斥着哀怨。
“仙子这口气少见。”清瘦老者乘风而来,见得白衣拱手行礼,也不拿自己当外人,坐在了她旁边。
“哦,你是如何想起我来的?”白衣的语气颇为惊讶,“你从揽月学宫而来,费了不少时间吧。”
“见得仙子一面也是值得了,当年的老东西死的都快差不多了,能想起仙子还多亏了这星光。”老者怀念当年,但被白衣挥手打住。
“明日你便又会忘了。”这语气多少带着嘲弄。
老者赞同的点头,不知从何处取出两小坛美酒,满面红光,说道:“起码,我还能偶尔记起仙子。”
“起码,你还能记得我。”她收起酒葫芦,饮了口坛中美酒,半晌没有说话。
两人对酌,不知不觉天空渐白,唯有那颗明星依旧明亮,白日下也难掩光明。
“今后是否真的还能记起仙子?”坛中美酒饮尽,老者起身准备离开,临了还看了眼下面的院子,眉目舒展,冲淡了离别的忧伤。
“想不到,这院子还是那样。仙子也还是那样。”他说道,“仙子,你走的最远,你说江白的法能成吗?”
“或许吧。”
“或许吧。”老者乘风而来,又乘风而去,“江白是否……有一颗这样的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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