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曦听他这一番话,原先还有些小看他的心立时灰飞烟灭。
白夏继续道:“同学们刚才应该注意到,我们常用的一个名句就是出自这首诗――-‘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’。另外还有一句我本人特别喜欢的――‘片辞贵白璧,一诺轻黄金’。但这首诗的名字很长,叫做‘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’,我一般只记为‘流夜郎书怀赠良宰’,这样就好多了。”说完,白夏轻轻一拍手:“下课!”
常骐正等着严隽,就见白夏走到他面前,笑问:“你那首诗有中文的本子吗?”
常骐摇头,半晌道:“我一个亲戚移民到那里,他喜欢诗,这个女诗人没什么名气,但他喜欢得很。他翻了几首给我,我也挺喜欢。”
白夏便道:“你能不能也给我看看?”
常骐连连点头:“我马上拿给您。”
秋荻心事重重,一路无语。
林曦想着康永念的诗,心里怪怪的,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,反正不是滋味,遂也没兴致挑头找话说。
这两人各想各的心思,早早吃了饭,回教室看书,都有些闷闷的。
隔了一天,正是周日,恰又是秋荻的生日。
林曦早便想好怎样给她过了,所以一早起来,跑到410喊她出去。
秋荻有些懒懒的,林曦便道:“你别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,我带你去个好地方,还有好东西吃,听话!不然我生气了。”
林曦引着秋荻穿街过巷,不知拐了多少个弯。
秋荻见眼前是小小的里弄,棋盘似的,蛛网般纵横交错。小径旁皆是人家,多开着门,一眼望进去,庭院深深;绿的是树,红的是花,清爽干净;有白发的老人悠闲的坐在门口,剥着豆子,彼此间吴侬软语,一派祥和。她渐起惬意,笑问林曦:“你怎么认识路的?要带我去哪里?”
林曦笑回:“你甭管,反正不是卖你。”
最后到了一个小小的面店,铁皮围成的小屋子,缩在巷尾,里面只四张小桌,笨笨的小木凳,却一尘不染、异常洁净。
林曦一脚跨进去,扬声叫:“两碗阳春面,另配香菇黄花菜的浇头,再来两个茶叶蛋、两串豆干。”
那店主是个六十余岁的老人,另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老太太,两人一见是她,都笑了:“你又来了,小细娘,好一阵子没见着了。”
秋荻望着林曦,诧异:“你还挺能跑的,连我也不告诉。”
林曦先笑着冲那两个老人打招呼,后叹:“罢了,别说这样的话了,你倒不扪心问问自己,还来说我?”
秋荻心里有病,被她一堵,不好再往下说,忙避开视线。
林曦好笑,叉话:“你尝尝这里的面,包你把舌头吃下去;若不是太远,我顿顿来呢!”
秋荻知道她是挺能找到好东西吃的人,于是也吊起胃口来,伸头等着。
不多会儿,那老人和老太太各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过来,接着是一个托盘,里面除浇头、茶叶蛋和豆干外,还有两碟小菜――泡罗卜和酸豇豆。
那面条极细,浸在褐色的汤里,齐得象梳子刚梳过,上面细细的洒了一层碧绿的小葱,吸鼻一闻,竟有卤肉的香气。
秋荻只觉食指大动,忙夹起一筷子,送进嘴里;面条不软不硬,有股子咬劲,似乎面里原本加了盐,不用沾汤,自然有味儿;一口下肚,她冲林曦竖起拇指。因从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,早就饿了,又美食当前,遂顾不得再跟她说话,一径吃起来。
过了十分钟,面条吃完了,两人抬起头来,相视而笑。
林曦搛起浇头:“你再吃这个。”
秋荻细细一尝,清淡适宜,说不出的爽口,便也一筷一筷的继续吃。
之后又吃茶叶蛋,豆干,皆是妙不可言。
秋荻看着剩下的小菜,挺了挺腰,苦笑:“撑死我了!”
林曦亦笑:“不急的,这会儿不会有人来,咱们慢慢的说话,待会儿再吃,他们从不赶人的!”
秋荻望着她,不由得一笑,一会儿又感慨似的,叹了一口气。
林曦道:“好多好吃的并不在大地方,只要用心找,总能享到口福。从前在南京,我和他还到浦口去吃碗馄饨呢,真是极品,再没吃过更好的了。”
秋荻道:“这学期咱们一起出来的少,也不知怎么说好……”
林曦微笑:“不是坏事,大家都有各自的空间。再说一个人出来找地方好,不然走错了路,带累别人受苦。”
秋荻暗想:你倒不怕带累他?遂笑问:“近来他好吗?”
林曦点头,又笑:“他总是说好的,不高兴的事也不会说。”
秋荻又道:“他们也该考试了。”
林曦回:“考试对他而言什么也不算。就算平时不学,临时翻翻书也能考出好成绩。想到这个就气愤,我用功多了,却还是不好。”
秋荻听她夸苏哲比她还聪明,惊奇,但看她神色,又不似过誉。
林曦看出她有不信之意,便笑:“你看我喜欢夸人吗?但就是没办法不夸他。他学什么都好,老师都说他聪明绝顶。他爸从小教他英语,他口语流利得能跟老外直接对话,老师的水平都没他高。我也在文科上强他一点,那天我背的那首诗,当初是我们打赌背着玩的,结果我花一个半小时,而他二个小时也就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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