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成在春居楼的人群里来回穿梭了好几圈，之前他们坐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占了，三个大男人靠着窗户喝酒吃肉，人来人往的酒馆里没有看到那个紫色的身影。俞成站在楼梯口，从怀里把那张揉皱了的纸再次展开来，雪雾的颜色粘了些在纸上留下黑色的印记，上面清晰的写着“老地方见”。
老地方，会是什么地方？俞成和封辰满打满算也只见过四次，除去设宴那次，就只有月下树林和当初调查李清时被拐去的秘密据点了。
俞成思来想去，宫里已经戒严，就算封辰有天大的本事，这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宫中的树林里吧，他下了楼，午后的太阳毒，晒的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，去了对街的驿站租了匹快马，直奔着城外去了。
影踪原本在宫里地毯式的搜索可疑人物，忽然就被江韫给叫了过去，让他盯着的人竟然是俞成，他想问但是江韫的脸黑成了一块抹布，影踪只能硬着头皮追了出去，一直到春居楼里才盯住俞成。
俞成骑马奔波一个多时辰，这个点被唐渊一锅端了之后就荒了，里面的人被抓的抓，杀的杀，还有一些逃跑之后再也没回来，只剩一排排空的房子。
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封辰的那个小房子，下了马之后就直接往那边走，门是关着的，他伸手一推没推动，好像没有人。
难道封辰也没有回来这里？他说的老地方也不是这吗？
俞成扬了手正要敲门，木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拉开了，紫色宽大的衣服穿在身上，似乎比在春居楼看到的那件更大些，封辰的脸埋在兜帽里，抬起脸来能看到他淡淡的笑意，听他沉声道：“你来了。”
没有惊讶，就像是如约而至。
“进来吧。”封辰把门拉开让俞成进来，关门的时候瞥见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一个隐蔽很好的人，可惜了他这0.8的视力。
“有点乱，你随便找个地坐吧。”
俞成只在门口偷窥过一眼，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摆的到处都是，像个小型实验室。
“上次那个小皇帝带来的人把我的东西收了个精光，还好我跑的时候重要的都带走了，不然什么都白费了，你坐呀。”封辰见俞成站在那发愣，伸手想给他捯饬一下桌子，刚拿了个小瓶子，被俞成抓住了手腕。
“解药拿来。”俞成一只手握着他，另一只手捏了根发黑的松针，“先把解药给我，什么都好说。”
封辰笑盈盈的掰开俞成的手，指着墙边的凳子说：“你先坐嘛，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可以说完的，你越顺从进展就会越快。”俞成从他的眼里笑里仿佛看到了一种快感，他拉过凳子坐了上去，静静的等着看封辰到底想做什么。
他给自己也找了个东西坐，就在俞成的正对面，好一会才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来，坦诚的递给俞成：“你要的东西。”
俞成拆了一个角放在鼻尖闻了闻，狐疑的看着封辰：“你会有这么好心？”
“当然不会。我之前不是说了吗，让你当我的实验对象，你忘啦？”封辰说。
“你想让我做什么？”俞成问他。
“很简单，你就吃好喝好，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就可以了。这个实验我只做七次，解药自然也会分七次给你，你每半个月来一次就行了。”
俞成从凳子上起身：“不行，国不可一日无君，我等不了这么久，唐渊更等不了这么久，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，你想回去我也可以助你，但要把解药一次全给我。”
他朝封辰伸出了手，被封辰推了回去，“那就分五次吧，你每四天来一次，再缩的话你会受不了的。”封辰与他平视，接着说：“在你之前我已经有六成的把握可以回去，只要在你这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，你和我就都能回到以前的社会了，这个地方有君还是没有君，是繁荣还是衰亡，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，你何必呢？”
俞成的手指动了动，药粉包从手里滑落，他出手速度极快，两个手指掐紧了封辰脖子处的脉：“我听说死了可能就回去了，你不把解药全给我，我就用这种方式送你回去，比坐飞机还快。”
“你这是……威胁我吗？”封辰被他强劲的力道扼的几乎不能呼吸，太阳穴涨着青筋，断续着说：“我是怕死，但、但是你要想清楚，我死了就一瞬间的事，唐渊死了，就是政局动荡，江山易主。你不是挺喜欢这里吗，说不定不久之后你就要亲眼目睹战争四起，千千万万的人一起流血，就当是给我陪葬了。”
俞成的手一松，大片的空气吸进封辰的肺里，他呛咳了两下反问道：“怎么样？杀了我不划算吧？”
“人挺坏，嘴倒是能说。”他弯腰捡起刚才掉下的药粉包，放进怀里，“你有什么计划，现在可以开始了。”
“等下，还有一件事，你来这边的事不管你怎么说，不能暴露我。”他下巴轻抬了下，示意俞成往后看，俞成顺着他转过头，后面的墙上贴了一面铜镜，上面不知道用了什么原理嫁接几块方向不同的镜子，形成了一个极其简易的监视器，镜子上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林子里，影踪在朝着伺机张望。
“今天就放过他了，你自己解决吧，之后来小心点。”封辰一拍墙面，地上原本严丝合缝的石板陡然缩了一块，露出一个地下通道来，这个场景简直和那天在刑部大牢见到的一模一样，这技术就像是封辰造的一样。
封辰顺着台阶下去，俞成就跟在他身后，石板哗一下关上了，底下黢黑的，只有封辰手里拿的烛火闪着光，他一个个点起烛台，把房间点亮。俞成打量了一下周围，木质的长桌上又是熟悉的小瓶子，还有和外面一样杂乱的东西，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床，四角缠着很粗的锁链。
这里的光线、气味和布局都让俞成感觉很不适，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来，一个小瓷瓶突然递到他面前。
“紧张了？喝了吧。”
俞成木讷的接过，往瓶子里看了看，是那种红色发甜的药水，他犹豫了一下，封辰在桌前摆弄他的东西，回过头给他说：“一种幻剂，有点麻醉的作用而已，不会喝死人的，放心吧。”
瓷瓶在俞成手里轻摇了一下，然后仰头一饮而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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