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部电影看完，差不多十一点了，顾思思就带女儿回屋睡觉。
顾盈看着那个自带淋浴间和豪华大床的房间，不由地吐槽了一句：“这真不是酒店改造的吗？”
顾思思被她逗笑了：“那你要不要看看我，在这儿住一晚要付多少钱？”
“要钱没有，要命一条。”
顾思思拍了下她的肩，嗔怪着：“胡说什么呢！快去洗澡睡觉！”
“哦。”
顾盈眼看着母亲拉开那个公主粉的衣橱，从里面找出一套换洗衣服：“刚买的，下午给你洗了一遍，你闻闻，还想着呢。”
“哦。”
顾思思又开始数落她：“你怎么老是哦来哦去，不会讲谢谢妈妈，妈妈最好了这样的话吗？”
顾盈嘟了下嘴：“不会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复读机精。”
“死丫头。”顾思思将衣服塞到她手里，“去洗澡，早点睡，妈妈走了。”
“好的。”
顾盈勾起嘴角，目送她的老母亲离开，就飞快地把门锁上，走到了窗子口。
“豆花，你在哪里？”
陈门雪瞄了眼手机，回复道：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，”顾盈偷笑，小心打开窗户，“我在窗户边上，你上的来吗？”
“我就在这儿。”
陈门雪突然从窗户边上冒出个头，吓了顾盈一跳：“我的天呐，你藏哪儿了？”
“你猜猜看？”
陈门雪笑了，顾盈揉揉他的脸：“我可不猜，走啦，我们先回家，明天早上再回来。”
“好。”
陈门雪说着，就往下一跳，稳稳落了地。
“你跳下来，我接着你。”
他给顾盈发消息，对方把睡衣往床上一扔，就半个身子爬到了外头。
二楼不算高，比起她跳过的悬崖，这根本不算什么。
然而顾盈还是胆怯了，即便下面等着她的是陈门雪。
她犹豫了一会儿，坐在窗台上给人发消息：“豆花我害怕。”
陈门雪便运起轻功，踩着墙壁爬了回去。
“怕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我们朝上走。”
他拉住人的手，以示安慰。
掌心的温热传来之时，顾盈有一瞬的心颤，像是冰封许久的湖面在偶然的一天，裂开了一条缝，一只远方来的鹰掷下一粒石子，在平静的冰湖下掀起滔天巨浪。
顾盈脸色一沉，似乎有些不开心，又如同陷入了某种深沉而不可言说的情绪里。
“盈盈？”
陈门雪轻声唤着，顾盈回过神来：“啊，好。”
“嗯。”
陈门雪得到允许，便将她抱了起来，从窗户那边跃到了楼顶。
“你背我。”
“好。”
顾盈小心趴到了人的背上，开了句玩笑：“月黑风高夜，逃跑进行时。”
“我们走上面。”
陈门雪将她稳稳当当背起来，在灯火通明的屋顶上飞奔起来。
他的轻功甚好，耳畔的风声都极其轻微。
顾盈有意无意地屏住呼吸，像是有些害怕被无关的人看见。
她抬头看了眼天上一轮明月，才想起今天好像十五。
“今人不见古时月，今月曾经照古人。”
顾盈趴在人耳边，说着悄悄话：“我也算见过古人，赏过古月的人了。”
她觉得不可思议。
“豆花，我一直以为，花开年年，人不如旧。可是唯独你，我希望年年花开常新，岁岁明月如旧。”
顾盈说着说着，声音就小了下去，有些不好意思。
陈门雪就更是如此：“嗯。”
顾盈脸贴着他，咯咯直笑：“咦，你要小心点，别感冒发烧了。”
“好。”
陈门雪不由地加快脚步。
顾盈住的地方与林峥家相隔较远，但如果走直线会省很多时间。
陈门雪就是这么干的。
两人回到家，顾盈去洗了个澡，出来的时候一碗热粥就摆到桌上了。
“我今天挺饱的，不饿。”
顾盈笑嘻嘻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：“都凌晨了，我吹个头发就睡，明天还得早点去那边，免得被我妈发现。”
“今天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不好，我不喜欢林峥。”顾盈想了想，“但也算不上讨厌，林叔叔人比较客气，林夙我没见到。”
她狡黠地笑着：“如果我和林峥起了矛盾，你可要站在我这边啊，陈盟主！”
陈门雪笑了：“好，本盟主就答应你的请求。”
顾盈招招手：“那你过来，我边吹头发边和你说。”
她开口的第一句，很简单，信息量也很大。
“林叔叔算起来，应该是我妈妈第四任丈夫了，如果不算我不知道的男朋友的话。”
陈门雪明显愣了一下，她笑笑：“是不是很出乎意料？”
“有些。”
“你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吗？”
陈门雪没有立刻回答，思量片刻：“那是你的母亲，我也没有接触过，你突然问我能不能接受，我——”
“我大概懂你的意思。”
吹风机呼啦啦吹着，顾盈手指理了理自己的头发。
她没有再和陈门雪继续这个话题，而是给这个人讲了个很微末的小事。
“我高考结束的第一天，我妈在客厅里涂指甲油。”
顾盈不喜欢那种东西，气味怪怪的，像涂了一层厚厚的油漆在指甲上，令人难受。
那天是黄昏，她记得很清楚。
窗外的光爬进来，落在透明的茶几上，也落在那些打开的漂亮的精致小盒上。
印象里，似乎都是明艳的红，或是澄澈如水，或是沉淀了些许灿烂的星子，又或是，透着写花儿似的形状。
顾盈有些遗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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