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后循例是他们出去夜跑或散步,洛今捞完碗里最后的鱼丸,推诿说,“我身体不舒服,今晚不出门了行吗?”
江尽月没办法说不行,于是这段正常该去散步的时间被空了出来。
习惯了在这个的时间段做什么事,从六年级开始到高二,长达五年的夜间活动忽然取消后,总令人觉得心里空唠唠的。
江尽月把这种感觉归结于对这个时段没有规划性,似乎这个时间他就该和洛今并肩走在马路边上,闲聊趣事、互相考背诵。
他回了家,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节目放,单纯听声音。
江尽月是顺风顺水惯了的人,他闭着眼窝在沙发里回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情绪巨大变化。
竟然统统与洛今有关,看她被欺负了愤怒、发现她生病焦虑、找不到她人惶恐,甚至少散步一天,就不知道这个时段该去做些什么,而坐立难安。
周日下了场大雨,夜跑再次被天气原因搁置下来,高二开学后加了晚自习,八点钟才放学。
他们再也没有一起夜跑过,洛今借着抹月色问出江尽月,“你喜欢我吗?”
江尽月遵从本心的回“我不清楚”时,并不明白,从他脱口而出答案那瞬开始,所有事情都难再同从前无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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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今坐在江尽月右侧的位置,是班里的学习委员。
江尽月是班长,这是从初中开始就固定下来的路数,事情都多。
学委无疑算吃力不讨好的职位,洛今单纯为了让江尽月工作轻松点儿,才自告奋勇的担任下来。
周一上学她就去找李念请辞,洛今拉着李念的手讲,“念姐,我不想再当学委了,我分身乏术。”
李念摸着洛今的脑袋回,“那本周班会我们重新投票选,你如果是民意所向,那我也没得办法啊。”
周五下午班会,江尽月看着洛今每天和同学聊天,双手合十的祷告,“求你,学委别投我。”
并妄图贿赂选票结果,洛今连续两天带了自己手作的点心来班里分给同学们,她左邻右舍的分了一大圈。
见过想上位的,没见过想落选的,大家吃人嘴不短,纷纷表示,“你放心,学委我们肯定选你!”
洛今简直哭笑不得。
她怕不够分、做得多,人人拿到手后盒子里剩下了好几块,可大家喜好的口味莫名的固定,最后只剩下了两种口味的。
洛今把盒子推到等候多时的江尽月面前,莞尔道,“喏,尝尝。”
江尽月从洛今分食点心开始,便保持着写物理题的姿态,他的笔完全没有停过,可清楚的了解自己不过在写离题万里的无关公式。
物理次次能考到接近满分的人,写错了最基础的浮力公式。
课间休息,班级里熙攘,没人注意到这幕哪里不对。
洛今平时对江尽月就特别好,二班多是初中同班直升上来的同学,知道他们青梅竹马,不觉有什么问题。
但选择的先后次序改了,往常洛今一定先让江尽月来选。
除了江尽月本人外,没有人察觉这微弱的变化。
江尽月笔尖微顿,划出道长长的墨痕,偏头转向洛今,望着她沉声说,“你。”
“嗯?”洛今眨眼睛,好奇的看他,“我怎么了?”
江尽月自知失态,终是摇头答,“没事,你吃吧。”
洛今轻“哦”了下,居然真就把盒子拿到自己这侧盖好了,完全没有劝他尝尝的意思。
“……”江尽月默然不语,飞速的抽了新的演算纸盖住错了的公式,为了装作轻松,转起指尖的笔。
他从来不知道行为和思想不同步是什么样的感觉,今天发现了。
除了失态,没有其他评价词。
笔从指尖脱落,没转起来,在桌面滚了几圈后落到地上,教室喧嚷,一只笔掉落的声音微不可闻。
但江尽月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随着笔落地,沉了半寸。
学业与生活看起来都很正常的进行着,洛今被全票通过再次“成功”连任学习委员。
萧恕和应长乐成功拿到了进入数学竞赛国赛的资格,申请了单独的自习教室,座位空了下来。
洛今在某节英语课搬到了没带卷子的乔卿久旁边和她一起看卷,从此几乎不回自己的原位坐。
她是近视的,度数不算太低,第二排其实要比最后一排强不少。
一场秋雨一场寒,南平的初秋雨水充沛,气温跟着骤降。
江尽月打球出汗多,平时在座位里放了替换的球服和外套,他拎着自己的外套和书包走到最后一排,等洛今慢吞吞的收拾完书包,顺便提醒她练习册又落下了。
受不了洛今的慢性子,干脆把外套塞到她手里,自己上手替她装。
两人同床同桌住对门十多年,真要追溯洛今这慢性子是怎么养成的,江尽月多半得付上大半责任,他一手包揽了洛今需要处理的装书包、发卷写名字等诸多琐事。
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事情,当然会丧失掉这部分能力。
“为什么要换到最后一排?”江尽月食指和拇指捻着拉链,拉到尽头,抬眸幽幽问。
大家着急放学,教室里就剩下小猫三两只,没有人关注到后排气氛忽变。
洛今人是坐着的,她侧目凝视江尽月俊朗的脸,他此刻神情颇为复杂,是她读不懂的样子,但没关系,她不在乎。
换到大半个月之前,估计洛今会为江尽月的颦笑揣测到难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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