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里的好学校代课几十块一节，一节大课两个小时，陈敢一天从早代到晚就可以挣到一百多块，再加上可以帮人代写论文，一篇论文最少也得大几百，虽然钱比起保护费以及别的灰色勾当要少许多，但黎昕觉得这比到处打架要安稳。
至于更赚钱的代考，黎昕也是不赞成的，原因：容易被逮到。
最重要的是，这样的话陈敢可以来大学里上课。哪怕他不愿意听，也有空闲时间看看他高考需要准备的知识点。
陈敢着实不明白：“你对我上不上大学，为什么这么在意？”
黎昕不回答，只是说：“你出生在这里，这是你无法选择的事，但是以后还要不要生活在这种地方，你是可以选择的。”
陈敢听见这句话，心中悸动。想要凑过去亲吻黎昕，却被他侧过脸躲开。
陈敢一皱眉，他心直口快，任何事从来都是正面招架，当下便要问个清楚，忽然被巷口传来一声玻璃碎掉的巨响打断了。
两个人跑出去一看，黎昕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已经碎掉，“稀里哗啦”留一地残渣，副驾驶上的包也不翼而飞。
黎昕：“……”
“包里有东西么？”陈敢问。
“没什么贵重的，钱包手机都在身上。”黎昕宽慰道，“算啦，下次车不停这就行，何况还有保险公司呢。”
陈敢可不觉得宽慰，打电话叫了人来。来的人大部分和他年纪相仿，喊他一声“敢哥”，不出半个小时就把人找到了。
算是新手，不过足够聪明，晓得找到没有监控的街道下手。
陈敢揪着那人的领子扯到车前，压着他在车前跪下，冷声问：“看到这车牌了吗？”
“记得住吗？”他又问。
那人哆哆嗦嗦地念了一遍车牌。
“这车以后不准动。”陈敢压低声音威胁道，“听懂了吗？”
“知道了，知道了。”
陈敢一松手：“滚。”
众人看着没什么事，便也散去。黎昕在陈敢身后，认真地说了一句：“谢谢。”
那之后，陈敢经常出现在A大。有时候在黎昕课上，有时候在别人的课上。
但在学校黎昕是绝对不跟陈敢说话的，连在没有别人的地方，都不会与他交谈。陈敢有时候会觉得，那个晚上跟自己在床上翻云覆雨的黎昕，和这个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的黎昕，根本是两个人。
黎昕这天有一节早课，走进教室，一眼就看到了在最后一排趴着睡觉的陈敢。他打开花名册，忽然看到讲台上放着一张纸条，教室里五十几个人大概一多半都趴着睡觉，剩下的一小半睡眼惺忪，黎昕不动声色地打开，是陈敢的字。
内容看得黎昕害臊，抬头正对上陈敢玩味而挑衅的视线。
胆子真大。黎昕无奈地摇头笑了笑，合上了花名册。
不过陈敢的代课生意还没做多久，各高校都陆陆续续考完了期末，黎昕也放假了。
黎昕的父亲黎庄并不是A城人，只是总部迁来这里。每年春节是要回老宅与家中长辈一起过的。今年黎昕不回去，黎庄也没强求，只淡淡督促他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。黎昕左耳进右耳出地应下。
同事朋友大多回了老家，A城一到春节就有大批人潮涌回家，大街上空旷得很。黎昕得闲，天天跑去陈敢家里厮混。
好处是黎昕跟陈雨寒混得很熟，陈雨寒的男朋友周致久也一样，他爸妈在即将到来的庙会里找关系租了个摊，每天忙着进货，不怎么管他，所以来得勤快。
陈敢常常凌晨两点从酒吧下班，回家看到他们三个挤在沙发上斗地主，陈小学在房间里睡得安稳。
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是不同的，追求的东西也不尽相同。
但对于陈敢来说，有个遮风避雨的狭小房屋，有健康平安的陈雨寒和陈小学，有水有电有暖气，甚至有黎昕，这些就够了。
大年夜那天，黎昕去超市里买了点食材回家，一进门发现地板上全是水。他暗道不好，冲进洗手间一看，果然是水管爆了。
物业回家过年，街上过了九点连个人影都不见，黎昕没办法，打电话给陈敢：“你会不会修水管啊？”
陈敢半个小时就过来了，一进门看到黎昕蜷在沙发上，抱着双膝，像在一座孤岛上。
陈敢看了看没过脚背的水，道：“你这得多久没回家啊。”
“逛超市逛了一上午。”黎昕说，“回来就这样了。”
黎昕的公寓暖气比陈敢家要好太多，温暖又燥热，干着体力活的陈敢脱得只剩一件贴身工字背心。
黎昕蹚水过去，目光凝固在陈敢筋肉紧实的后背上。
修好大概花了半个小时，黎昕一边扫水一边说：“麻烦你了。”
陈敢接茬：“修一次20块。”
黎昕：“啊？”
“没钱的话可以肉偿。”陈敢忍着笑说。
黎昕飞奔过去扒了陈敢的最后一件衣服。
两个人顺便就一起回了陈敢家，客厅里陈雨寒和周致久在沙发上窝着看电影，陈小学在巷子口蹲着玩残雪，扔二踢脚吓得路人一个个都在骂娘。
回家还没坐多久，陈敢又被人喊出去办事。黎昕看着他急匆匆穿外套的模样，无奈道：“别人收保护费都是强取豪夺，你这还真的是行侠仗义啊。”
陈敢潇洒挥挥手，隐入门外的夜色当中。
年夜饭是陈雨寒做的几盘家常菜，隔壁家大婶今年女儿结婚，去了夫家过春节，临走时给他们留了一盆剁好的饺子馅，陈雨寒从冰箱里拿出来，歪七扭八地包了一大盘，一家人凑合着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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