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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小乔谋划了一番。
吃了晚饭，就跑到大哥房间里。叶茂松正在灯下看书，见小乔来了，就直起来腰来捶了捶。
叶小乔凑到跟前，悄悄问道：“哥，铺子里订洋装的多吗？”
“唔，不多，咱们家讲究的是传统工艺，主要是中式风格……”
“那最近有没有咨询的？”
“有啊，前天有两位小姐来问过，还拿了画报说要照着上面的样式裁剪，我看了看把握不大，怕把布料毁了就没敢应承……”
“哥，那画报呢？”
“呃，还给人家了！”
叶小乔有些失望，她知道大哥在琢磨洋装，可阿爸反对说叶家靠手艺吃饭，不走那些歪门邪道，弄得大哥不敢轻易冒险。可沪上那些时髦女郎，哪个不穿洋装啊？尤其是抗战胜利后，米国货大肆倾销，弄得整个沪上都洋里洋气的。
叶小乔不想放弃，就追问道：“哥，那两位小姐是哪家的？”
“唔，好像是顾家的……”
叶茂松瞅瞅妹妹，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啊？
叶小乔抿着嘴笑了笑，不等大哥发问，就一溜烟地跑了。
她想起来了，那天来店里的是顾书兰，跟她是初中同学，她在楼上听见了，没好意思跟人家照面，怕人家瞧不起。现在想想，那不是现成人选吗？顾书兰的姐姐顶顶时髦的，也很有派头，跟她推荐一下不就成了？
叶小乔回到房间，从衣橱里选了两套时装。她听顾书兰讲过他们家住在西里弄，不如亲自跑一趟？
叶小乔很兴奋，可后遗症也来了。
到了晚上，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，脑袋又疼了起来。心说，恢复记忆犹如针扎，何时是个头啊？
她实在忍不住了，就找出铅笔和纸张画起图来。
一连画了两张，心绪稍稍平复。
她想，自己就是个设计师的命啊，不管到了哪里都离不开本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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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，叶家铺子早早地开门了。
第一个上门的就是大舅妈顾九梅。
她坐着黄包车过来，到了铺子门口下车。见了叶茂松就说：“阿松啊，喊小荞下来，我有话要问她……”
“大舅妈，您找小荞什么事啊？”叶茂松不放心，赶紧问道。
“阿松，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！”顾九梅摆了摆手，有些气恼。
叶茂松觉得不是什么好事，就请大舅妈在厅堂里坐下，给她倒了一杯茶，客气地说：“大舅妈，你先喝茶，我去叫小荞！”
叶茂松一溜烟地跑到后面，叶小乔正在阁楼上画图。听到大舅妈来了，就想起昨天的事儿。说句实话，她也没闹明白，正想问问呢！
“小荞，跟大舅妈说话要小心一点，她那个人精明着呢！”
“嗯，我晓得！”
叶小乔对着镜子梳了梳柳海，就跟着大哥下了楼。
这会儿没什么客人，各位师傅在工作间里忙碌着。叶小乔从后门进去，跟两位伯父和伯母打了招呼。昨天那个烫着卷发、穿黑绸裙子的就是二伯母，见了小乔爱理不理的，叶小乔也不在意，知道这个二伯母最难缠了。
叶小乔进了厅堂，见大舅妈端着茶，就亲热地喊着：“大舅妈，您来了！”
“小荞，过来！”
顾九梅冲着小乔招了招手，示意她出去说话。
叶小乔跟着顾九梅到了弄堂口，瞅着四下里无人，顾九梅方压低了嗓门问道：“小荞，昨天你在吴小姐房间里看到了什么？
“吴小姐？”
“唔，就是季先生的外甥女，金陵城来的，住在阁楼上，三少奶奶说，她领你上去过……”
“唔，她是吴小姐啊……”
叶小乔不晓得该如何开口？那些被遗忘的事儿，一下子想起来了。
这得从半个月前说起。
大舅妈不知怎么说动了季家三少奶奶来“叶记”做衣裳。妈妈亲自去公馆量的尺码，大舅妈送了订金和两块绸料过来，说要抓紧时间，三少奶奶要穿着旗袍会客。
紧赶慢赶，两件旗袍做好了。妈妈送过去，三少奶奶试穿了之后说有几个地方要改一改。妈妈熬了两天，累得上火一下子病倒了，大舅妈怕传染就让小乔去送衣裳。一来二去的，三少奶奶就点名小乔过来。
昨天，大舅妈在公馆门口等着，接小乔进去。三少奶奶很满意，付了两块银元，还喊吴小姐下来，说瞧瞧新衣裳。
那位吴小姐很洋派，烫着卷发，画着浓妆，对旗袍不屑一顾，说再好看也不如洋装，还问：“叶记会不会做洋装？”小乔说：“我大哥会做！”三少奶奶来了兴趣，让小乔跟她一起上楼瞧瞧款式。
吴小姐打开衣橱，试了几套衣裳，跟时装模特似的。这时电话铃响了，吴小姐下楼接电话，三少奶奶让小乔把衣裳挂到衣橱里。说也奇怪，那衣橱一打开，小乔觉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，醒来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。
叶小乔觉得哪里有问题，却又说不上来。
那个吴小姐尚未成亲，怎么会如此胆大？即便接电话回来，以为小乔和三少奶奶走了，也不会大白天的跟男人纠缠吧？这会不会是三少奶奶唐爱龄做了手脚？
想到这里，叶小乔跟大舅妈说：“大舅妈，昨天三少奶奶领着我上去看衣裳，吴小姐去接电话，我就自己下去了……”
“唔，那就好……”顾九梅松了口气。
昨天，公馆里出了件事，有人跟季太太说吴小姐不检点，跟男人在房间里约会。季太太气得火冒三丈，说要调查。这一查就查到了三少奶奶那里，她说跟小乔上去过，随后她就下来了，不晓得发生了什么？还说，这件事小乔最清楚，季太太就让顾九梅来打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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