冉鹿鸣挑了个晒不着太阳的滩边上坐着，风吹着舒服，谷间幽深安静，时不时传来些鸟叫声。
祝十八也热得够呛，可当着小天仙的面，不好意思脱衣服下水，便蹲坐在他旁边，说：“这边水不急，等羽叔赶集回来，我带你去上游玩，你要不会游泳就抱着车轮胎我在后边推你，可好玩了。”
上游湍急，小子们琢磨出了“漂流”的玩法。羽叔叫秦羽，其实年纪就比他们大个四五岁，他是村长的老来子，所以辈分大。这群小子都得客客气气地叫人家羽叔。
村子里穷，可没有游泳圈这么高档的玩意儿，羽叔平日里没什么事儿，就抱着他那小皮卡的备胎，领着这群小子去上游玩。
怕水的就抱着轮胎，羽叔在后头推着，水流湍急的地方，大家都紧紧抱着轮胎，像过山车一般，哗啦一声直直地摔进水里。
那群半大小子开始打水仗了，冉鹿鸣瞄了一眼，说：“你不去跟他们玩吗？”
“......是我带你出来的，哪儿能放你一个人在这儿。”祝十八琢磨着，说，“诶你见过螃蟹吗？”
“......”
祝十八挽高了裤腿，踩到水边，冰凉的溪水把一身的汗意都祛除了。踩着厚厚的鹅卵石往深处走，祝十八弓着腰，目光沉着，像是一个猎人。
冉鹿鸣站在岸边，看他悄悄地蹲**，小心翼翼地掀起一块石头，似乎没有他想找的东西，皱着眉往旁边继续摸索。
连着掀起了好几块，祝十八眼睛一亮，动作又缓了下来。他猛地伸手去抓，一下抓住了螃蟹壳。那螃蟹不过手掌大小，举着小钳子四处乱舞，吐出不少泡泡。
冉鹿鸣也看得认真，见祝十八走上岸，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，说：“你怎么抓的？”
“螃蟹就爱往石头缝里钻，掀石头动静小点，扒着它的外壳就能抓住。”祝十八说着，看冉鹿鸣伸手过来要摸，连忙撤回手，说，“螃蟹钳夹着人可疼了，你可别动手。”
冉鹿鸣皱了皱眉，无言地抵抗祝十八的暴政。
祝十八被他那圆溜溜的鹿眼一瞪，哪儿还记得起自己的初衷，挠了挠下巴伸手把螃蟹递过去，说：“你别乱抓，就碰我抓着的这地儿。”
说着移开自己的手，冉鹿鸣的手又白又细，学着他的动作扣住那螃蟹壳，果不其然螃蟹挣扎了一番却夹不着他，急得直吐泡沫。
祝十八见冉鹿鸣玩得开心，心情好了不少，掰开螃蟹给他指怎么看螃蟹公母。
那边游泳的小伙伴们见这边热闹也跟着围了上来，大家伙儿都跑到浅滩抓螃蟹。
抓住的小螃蟹都给放生了，大的留着，用衬衣在水中围了个圈，螃蟹跑不了又钻不了洞，回到了水中以为被放生了，一个个安生待着，半点动静都没。
冉鹿鸣摸完螃蟹，看大家捉得开心，不由得也有些手痒。
这群人里他最熟的就是祝十八，忍不住望那人看去，小声说：“你教教我呗。”
“教你？教你抓螃蟹？”
“嗯！”
“可、可......”
祝十八直觉不该让小天仙下水，但又找不到理由，磕磕巴巴半天，才叹口气说：“行吧......但你只能在浅滩玩，可不能去深水的地方。”
“嗯！”
冉鹿鸣今天穿了一双运动鞋，看上去就比他们那二十几块的布鞋高档，连牌子祝十八都没听说过。
扯开鞋带后，坐在一边把袜子也给脱了。
脚上皮肤常年晒不到太阳，白得很，连那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祝十八瞄了一眼就移开眼神了，连带着把那群不再摸螃蟹开始盯小天仙的人给吼开。
男人的腰女人的脚，都是看不得摸不得的。
休闲的长裤挽到膝盖，冉鹿鸣踩着岸边的凉水，只觉得凉意从脚心窜到脑门，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。
小溪底下也是鹅卵石，祝十八给他指路往大块儿的踩，就不会硌脚。
冉鹿鸣走得稳当，没让人扶，偶尔踩到青苔，没等他晃悠，一旁的祝十八就会立马伸出手抓住他的衬衫衣摆，让他站稳，随后松开手继续指引着路。
小虎头那边闹腾，也不像祝十八那样看准了再掀石头，一块一块地掀，水都浑了起来。
祝十八带着冉鹿鸣去旁边，盯着水面说：“你掀那块儿试试。”
冉鹿鸣深吸一口气，站稳后微微躬身，把那石头掀了起来。
底下空无一物。
“没事儿，多掀几个就有了。”
祝十八按着自己经验，指使着冉鹿鸣去掀石头。
小溪清澈，水底下什么样子都看得清清楚楚。祝十八要盯石头，眼神不可控地往冉鹿鸣脚丫子上看去，看一两秒又得移开眼缓一阵的。
小天仙可真白，水底下更甚，看着皮肤都快被光反射得透明了。
他正出着神呢，冉鹿鸣眼尖瞄到了螃蟹，刚下手去抓。螃蟹在水中就是他的天下，石头又和他的颜色融为一体，横着一溜影子都没了。
冉鹿鸣往螃蟹跑掉的方向一动，不知道踩到了什么，惊呼一声往后倒去。
祝十八回过神来，怕人摔坏了，抓着冉鹿鸣的胳膊往自己身上带，两人齐齐地倒在水里。
好在两人所处的地方不深，祝十八垫在身下，鹅卵石硌得他后背生疼。
冉鹿鸣则皱着眉，小声地抽着气。两人挣扎过程中，他的头发散了，木棍落在水面上，往那头漂去。黑亮的头发散到水中，开出一朵墨色的花。
“怎么了？是不是扭着脚了？”
冉鹿鸣摇摇头，说：“好像踩到了什么。”
祝十八也顾不上自己后背的疼了，喊了小虎头一声，扶着冉鹿鸣的肩膀，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占不占人便宜的事儿，直接将人抱了起来，往岸边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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