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若是……若是娶妻……若是嫁人……小爷……小爷……小爷…..厉鬼锁魂……”
敖丙无奈得笑了笑，将他半空中的手拉下来放在被子里，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好。”
“不娶，不嫁。等你。”
床上的人着实虚弱，这会儿又沉沉睡了过去。
敖丙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撩开他额前的发，在他额上印下一吻。
敖丙从山河社稷图里出来时，外头等着的太乙真人这才舒了口气。
他面色有些焦灼，“药给他用了？”
敖丙轻轻点头，“已经服下了。”
太乙站在入口处来回踱步，想进去亲眼看看哪吒到底如何，可又碍于哪吒前些日子下了决，只有他和敖丙可以进去，于是只能在门口干着急。
简直是见色忘师的混帐小子！
太乙气得身上的肉都在抖，他看向面前那个目光清冷，好像外界的流言蜚语与他无关似的的敖丙，叹了口气。
“我是真看不懂你，不晓得你在想啥子。”
“他都病成这个样子咯，你咋个还不去问你师父为啥子楞个做，竟给哪吒施法，他差点就坠入魔道了！太危险了！”
敖丙俯首冲太乙行了一礼。
“师父是受父王所托。我已立誓，非召，此生不踏入东海。”
太乙大惊，差点没站稳。
“你说啥子？！你真这样发誓？！那你的太子之位嘞？不要了？！”
敖丙轻轻点头，眉眼间尽是沉稳和满足。
“满堂浮华，非我所想，非我所求，非我所愿。”
太乙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这龙宫虽说不如天庭，也不如当年，但至少这三太子的地位在龙宫是受人敬仰的，何况不受东海水喂养，哪怕敖丙体内有灵珠滋养，也断不能长寿。
太乙渐渐看不懂敖丙和哪吒了。
当日他受申公豹刻意迷惑，轻信了旁人的话，找到哪吒时告知他后他却并未动怒。
这不似哪吒的作风。
忆起当日，太乙仍觉得不可思议。
那日太乙找到哪吒后便将天庭之人交给他的窥天镜放给了哪吒看。
就连太乙看着画面上狼狈为奸的三人都气得牙痒痒，可哪吒看后却只是掩下窥天镜，满目清冷。
太乙都做好了用乾坤圈把他给便回孩子的准备，可看着异常冷静的哪吒，太乙不敢相信，“你……你不生气？”
哪吒摇头，眼神坚定。
“师父，这是我与敖丙的事，他杀我也好，不杀我也罢，都是我与他的恩怨。”
“徒儿斗胆请师父不要插手，也请师父封锁消息，勿让旁人知晓。”
太乙实在不懂他的话，“为啥子？他要杀你，以你的法力虽然不会比他差，但难免有疏忽之时。为师好不容易将你培养成这样，你就要这么便宜得死了？”
哪吒摇头，却又轻轻点头。
他直视前方，眼神里有太乙看不懂的东西。
“不论他是否要杀我，我都不能让任何人伤他。”
“只要我还活着一天，谁都不可以动他一片龙鳞。”
太乙瞪圆了眼不敢相信，“你……你真不怕死？”
哪吒轻笑出声，浑身上下皆是释怀。
“这世上我独独怕他骗我。”
“所以哪怕他真的骗了我，我甘之如饴，无怨，不悔。”
“信他是我自己的事，与他无关。”
“左右不过一条贱命罢了，人世间走一趟，遇见他，值。”
现在想想那时候哪吒意气风发的模样，再看看如今满目安宁的敖丙，太乙好像渐渐明白这两人惺惺相惜的原因。
一个无畏生死，一个看破众生。
谁道水火不相容？不过是未曾朝朝暮暮。
太乙看着敖丙忍不住叹了口气，“你们一个两个的净惹麻烦。”
“算了算了，我也管不了你们那么多，总之这山的结界我又加深了，断不会再让你师父溜进来。”
“对了，你师父下的咒虽已经消了，但咒后的反噬很大，你照顾好他。”
“有任何问题叫风火轮来找我。”
敖丙点头，“多谢仙人。”
太乙摆了摆手，本是想走，可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。
他以往听申公豹说过，敖丙早已无七情六欲，不知爱恨。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。
“你恨哪吒吗？他把你给打了。”
想到那日暴怒的哪吒和他折磨自己的六臂，以及那被他占有却不可告人的情事，敖丙摇头。
“不恨。”
太乙并不意外，“那你恨你师父吗？若不是你师父对哪吒下咒，引他失去理智差点坠入魔道，你们二人也不会这样。”
敖丙微微吸了口气，胸口有些疼。
“恨。”
敖丙走后太乙站在门口想了很久。
他以为敖丙这样的孩子一定是尊师重道，无条件信任且维护他师父的。
却不曾想所有的七情六欲不是没有，不过是对人不对事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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